田幼薇一直埋头绘图,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事。
傍晚时分,狼狈不堪的刘大奔终于回来了。
他被府衙的人关进牢里吃了好大一个亏,幸得认识人,这才设法打通关系放了出来。
想到自己挨打吃苦,田幼薇却趁机溜了,还装聋作哑没告诉窑场实情,刘大奔少不得在李达面前挑唆了一番。
李达却是莫测高深地道:“你受苦了,放你几天假,回去休息吧。白家子侄这里我自会处理。”
刘大奔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转过身就想去找田幼薇的麻烦,再顺便偷看一下她在做什么,却没想走到工棚外头就被几个兵丁给拦住了,说是闲人勿进。
刘大奔不服:“我是这里的管事,不是闲人。”
那几个兵丁才不理他,直接架着他的胳膊扔了出去。
田幼薇直到饭时才知道这件事,几个匠人惶恐不安:“主管派兵看守着咱们,是真的要砍我们的头吗?”
田幼薇也拿不实在,她和李达不熟,因为刘大奔的缘故,对这人印象也不好,但她已经想好应对之法,便安慰众匠人:“别怕,只要按照我的法子做,不会有事。”
第三天,白师傅给田幼薇送来了几个用澄泥制作的模具,都是按照礼器的尺寸打制的,只是因为时间关系,稍许粗糙了些。
田幼薇带着人精心打磨一番,再将这几天经过多次实验计算得来的瓷浆注进去,耐心等待瓷坯成型。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终于得到和澄泥模具配比最合适的瓷浆。
当第一只形状、尺寸堪称完美的瓷坯出现在众人面前,欢呼声中,白发苍苍的老匠人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匠人们把田幼薇围在中间,想要用传统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欢喜激动之情——那就是把人抬起来往上抛。
田幼薇敬谢不敏:“当务之急是赶紧报给主管知道,这法子能行的话,要大规模制作澄泥模具。”
正说着,就见李达带了几个人进来,目光炯炯地道:“不错,赶紧把法子告诉我,我好给你们请功。”
白发苍苍的老匠人趁人不备,悄悄给田幼薇使了个眼色,表示这人不可信。
田幼薇神色如常:“那我整理一下再给大人?”
李达笑得很开心:“写吧,我就在这等着。”
忽听门外有人道:“要给谁请功啊?”
紧接着,白白胖胖的朱将作监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李达神色微变,随即笑着迎上去:“大人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属下好去接您。”
朱将作监道:“你们有正事要忙,接什么接,我就是来看看进度的,眼看时间过去很久了啊,也不见你们有什么动静,我也急呢。”
李达引着他往外走:“这里腌臜,请大人外面奉茶,听属下与您细说,这些天,属下那是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带着他们做呢……”
待到朱将作监和李达走了,白发工匠才悄悄提醒田幼薇:“李达最爱吞人功劳,一定会说都是他想到的……”
一个匠人死气沉沉地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能有工钱拿,能活下去不挨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