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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时容易见时难 此是迷楼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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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燕轻叹一声,双肩无力的垂下,道:"燕儿无知,那有资格说话,当由师叔做主才是。"

齐师姐,对不起了,可是,遇上这种笨蛋,我也没法子了…

花平方才实是伤的不轻,口角已有血丝泌出,任谁也看得出,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未,只是硬撑着不肯倒下而已。

刷的一声,一清将长剑收起,冷笑道:"你既这样想死,我就成全了你!"

花平咬牙不语,硬生生将一口血咽回肚中,看着一清一步步走近,勉力调动起全身残余的一点功力,来试着将火烈运聚。

当真气凝起的时候,他不是将之化火逼出,而是引导着它,沿着刚才的走法,在体内缓缓流动。

一点,一点,渐渐增强的真气,无比熟悉的感觉,令他对自己有了信心,而在这时,一清也已走到他面前,右手提起,带着一丝讽嘲,冷笑道:"若能接了这掌还不死,就算你过了我这关吧。"

一清一掌推出的时候,花平虎吼一声,右手一拳擂出。

朱燕似是不忍再看,偏过头去,掩上了脸。

拳掌相遇,却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连最微小的火花也未燃出一星半点,,一清冷笑道:"没招数了?"掌上加劲,决意将他立时震死当场。

花平所有的力量都已随这一拳挥出,此刻就连站着也成问题,那还能与一清相抗?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内力自手上猛冲进来,全无反抗之能。

"哇!"的一声,花平一口血喷出,身子跟着倒飞出去。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洒在地上,将青砖染得星星点点,触目惊心。

一清神色冷然,站在那里,全然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花平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动也不动,前胸淋淋漓漓,鲜红一片。

朱燕心道:"事已至此,那也没法子了,但总不能将他尸体这样扔着。"向一清笑道:"恭喜师叔大展神威,这斯不知高低,当有此报,只他躺在这里委实难看,不如让弟子略效绵薄吧。"

见一清面色仍是木无表情,朱燕走向门口,待要喊几个人来,走过花平身边时,余光扫下,忽地大吃一惊,蹲下身来。

"师叔,他,他还未死!"

象是为了验证她的话,随着她的话音,花平的胸口开始缓缓的动着,到了此刻,谁也看到出他还未死了。

只为着这意外震惊了短短片刻,朱燕就立刻想到了另一件事。

"若能接了这掌还不死,就算你过了我这关吧。"

那么…

可是,就凭他,是怎么接下刚才那一掌的,难道说,一清师叔竟也动了留情之心?

好象很不可能,但不管怎样,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那么,就无须再多作追究了吧?

直起身来,看向一清,却没有说话。

一清冷冷的哼了一声,丢出一个小药瓶,道:"喂他把药吃了,带他去见师姐吧。"语声仍是冷冷的,全然不为所动。

只是,要是苏元或肖兵在场的话,就一定能够发现,一清的右手,从刚才起,就一直藏在袖中,没有动过,而且,好象,还在微微的颤动着…

耳听朱燕扶着花平远去,一清的面色,终于不再是那冷冷的冰色,当容颜崩散开来时,沉思,痛苦,疑惑等诸多情感,开始出现在她的脸上。

摊开右手,手心赫然有着一个极是细小的黑点,若不用心,几乎看不出来。

方才一清与花平拳掌一接,就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未,本想将他一举震杀,不料真力方催,花平的拳上却送出了一道炽烈霸道,如火若焰的真气,逆袭而上。自己在全无防备之下,掌上真力九成为其摧散,虽仍是将花平打飞,却已不能制其死地。

行走江湖多年,这样的功夫,一清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濒死绝境之下,花平竟能突然用出这上官家的不传之秘,乾阳手!

从一开始,已方就一直弄不清花平的武功来历,看他在这生死关头才肯用出乾阳手,莫非他竟与上官家有什么关系?

但上官家将这乾阳手视如珍宝,寻常子弟根本不得一窥,能得修习者,若非嫡系子弟,便曾立有大功,他又恁什么能学到?

一直以来,一清都只当花平是一个寻常江湖子弟,虽和苏元扯上了关系,但终不是玄天宫的人,可若他背后竟有上官世家在撑腰的话,就不能再等闲视之了。

但是,有怎样的背景也好,在一清的心中,此刻的花平,已和死人无异了。

她相信,林怀素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玉女宫的名声,更关系到玉女宫的未来。

师姐,你竟然这么重视飞玲啊…

林素音一人盘坐在花园中,一言不发,整个人就似己与花园融为一体。

天色渐黑,脚步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林素音脸上现出一丝疑惑之色,缓声道:"是燕儿么?什么事,这么高兴?"

朱燕笑道:"师父,他过关了!"

林素音惊道:"你说什么?!"

朱燕笑道:"他真的过关了!"

林素音清修数十年,一颗心早练得古井无波,但这个消息委实太过惊人,使她也一时间失去了平静,惊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他怎可能是宫主和师妹的对手?"

朱燕将花平与一清交手经过细细说了之后,林素音沉吟道:"这倒有些奇怪,难道师妹突然间动了不忍之心?但按你所说,花公子已是半个死人,又怎能过得了宫主这一关?

朱燕笑道:"这才是最精彩的呢,宫主看到我们后,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问清了前面经过后,就吩咐把他带下去,好生看护,还说'既如此,就让你见见她吧。'你说,师父,宫主是不是也心软了?"

林素音大惑不解,沉思了一会,脸上忽地闪过了一袭惊恐之色,但一闪即收,她又是垂首而坐,并未让朱燕看到。

"燕儿,宫主是不是说,待他养好身子,就带他去见飞玲?"

朱燕笑道:"是啊。"

林素音再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朱燕知机退下,听到她足音远去,林素音才抬起头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师妹,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用意吗?

飞玲,师妹实在是重视你啊…

一个人走在外面的朱燕,脸上的笑容早已散得无影无踪。

刚才林素音一闪而过的惊恐,她看在眼里,却藏在心里,林素音既不肯说,她也不必急着去问。

师父,师叔,还有宫主,每个人都好象知道什么,却又都不肯说。

生于兹,长于兹,本以为玉女宫是一个简单而透明的地方,可从最近这些事情来看,比自己的想象,真不知要复杂出多少倍呢。

就只为了一个齐飞玲,竟然会掀起这么大的浪头来…

齐师姐,为何,你总是这么受重视呢!

喜怒哀乐悲苦愁。

斗大的七个字,都刻在约一人高的地方,这石洞并不甚大,也只几丈见方,这七个字一刻,已将周围石壁都占的满满的,只在"苦"字下面留有一扇小门。

齐飞玲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双目紧闭。腿上横着一柄长剑。

每个玉女宫的弟子都知道,思过洞中的七个大字,乃是第一代宫主丁香兰亲手所刻,正是要犯过弟子能斩七情,绝六俗,静心清修。这些年来,齐飞玲已隐为这一代弟子之首,被目为下代玉女宫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对这些事情,自然加倍的清楚。

只是,很多事情,知道了和做得了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此刻的齐飞玲,正是这句话的最好写照。

第一百次睁开眼睛,又第一百次紧紧的闭上,从小就被玉女宫的诸多清规戒律抚养长大的齐飞玲,一直被玉女宫主夸奖为"心若冰清"的齐飞玲,从来都没有这么焦躁不安过。

洞中不见天光,不知昼夜,但屈指算来,送饭的弟子已来了四十余次,也就是说,自己在这洞中,已呆了十几天了。

齐飞玲性情本极恬静,自幼就常随林怀素枯坐终日,对她来说,一人在洞中坐上十天八天,这实在不能算是多么了不起的处罚。只是,现在的齐飞玲,已不是往日的齐飞玲了。

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猛然站起,想要再舞一会剑,排一排心中的郁闷,只是,她才刚刚站起,就有一个声音在石洞中响起。

"玲儿,你忍不住了?"

"师傅,是您?"齐飞玲回过头来,惊得目瞪口呆。

站在她后面的人,赫然正是玉女宫主—林怀素。

"徒儿不知师傅驾到,有…"还未说完,已被林怀素止住。

"我已来了近一个时辰,看你始终不动,还道你终于悟透了这七字真义,只是,你终于还是没能沉得住气。"

齐飞玲不知如何作答,垂下头去。

"他来了。"

齐飞玲猛然抬起头来,惊道:"师傅,他真的来了?!"

林怀素轻叹一声,道:"玲儿,玉女宫众多弟子,我一向最喜欢你,下一任玉女宫主的位子,大家都知道,是为你留的。"

齐飞玲低声道:"弟子愚鲁,蒙师傅错爱。"

林怀素道:"我没错,无论武功,人品,你都可说是个中翘楚,而天生一颗冰心,正合传我衣钵。"

"这次的事,我是故意引他来的,你想也明白了。"

齐飞玲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抗声道:"师傅,就弟子所知,当日之事,确是过在我宫,他又已承诺绝不说于他人,您又,您又何苦非要…"便再说不下去。

齐飞玲本是孤儿,从小由林怀素抚养长大,视之如母,敬若天神,这"杀人灭口"四个字,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

林怀素摇摇头,苦笑道:"痴儿,痴儿,还不悟吗?那小子的死活,为师早已不放在心上,为师千辛万苦,只是为你罢了。"

这句话大出齐飞玲意料之外,全然不明就里,看向林怀素。

林怀素却不再说话,背负双手,在洞中缓缓转了几圈,齐飞玲满腹狐疑,偏又不知如何开口,强行抑住心神,默不作声,只一双眼睛紧跟着林怀素,转来转去。

林怀素在"苦"字前停下脚步,伸出手去,在笔画上轻轻抚摸,眼光闪烁,极是迷离,也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

齐飞玲不敢惊扰,垂手静待在一侧。

过了许久,林怀素方道:"玲儿。"声音极低。

齐飞玲恭声道:"弟子在。"

林怀素叹道:"你坐下,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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