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归拢好了,在小木屋后面的仓房里堆的满满的,清心寡欲的老隐士就一直在仓房和凌小柔之间打量。
凌小柔微微一笑,“先生,王爷,你们先说着,我带人去做几个小菜,马上就好,不知先生可有何忌口的?”
老隐士朝凌小柔摆手,“王妃自便就是,老头子清心寡欲惯了,于吃食上不讲究。”
贺楼远也点了点头,拉起明诚的小手,随着老隐士走到木屋里。
木屋从外面看就是破破烂烂的一间木屋,到了里面却别有洞天,仔细看了明诚才发现,虽然看似木屋,实则就是砖房,在外面贴了屋木头罢了。
屋子里面一应物件都透着不同寻常,碗是木制的、杯是木制的,但仔细看过,那样看似朴实的木制品,包括桌椅板凳外加床,看着都是一个个木头疙瘩做出的东西,木料却都是黄花梨木……
明诚捂脸,也是他还有些见识,刚见着时也当是从山上随便拉下来的破木头做的,果然如师娘说的,他没事要多讨好这位师父,关键时候完全可以拿钱砸。
师父和先生坐在桌边聊天,明诚就在旁边侍候,别看他是大皇子,但在师父和先生面前也没他这个小孩的坐位。
在明诚看看来先生是将来教他学问的,是要敬重的,而师父于他来说却弥补了父爱的缺失,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师父,但私心里他已经是把贺楼远当成父亲一样看待。甚至比李旬那个真正的父亲还要亲近得多。
不过,听着师父和先生说话,听着听着明诚也听出一些不凡来,别看先生长得不咋样,其实还是很有见解的,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百姓琐事,先生都能口若悬河地讲了,甚至跟师父说起军政大事也头头是道。
当然,很多明诚都是听不懂的,他唯一的判别就是师父的神色,见师父越听越凝重,看先生的目光也越崇敬,明诚就明白,他拜的这个师父,果然不是一般人。
等凌小柔做了几个菜亲自端上桌时,贺楼远还说的意犹未尽,今儿他跟老隐士说的话,可够他跟别人大半年说的话的量了,竟然还没说够。
可老隐士用力吸了半天的鼻子,一句食不言、寝不语,就把王爷要说没说出来的话给噎了回去。
王府是没这个规矩,但很多讲规矩的人家都有这个讲究,贺楼远还真没法在老隐士用餐的时候跟他讨论军国大事。
可看老隐士筷子拿起来后,那风卷残云的速度,贺楼远嘴角抽了抽,其实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都是虚的,他这是怕说话的工夫好东西都被抢了?
真当别人没看到,从凌小柔炒第一个菜,香味飘进来的时候,他就一直猛吸鼻子了?
明诚被教导的很好,虽然先生的吃相有些吓人,他还是很尽心地在旁侍候师父倒酒、夹菜,半点错都挑不出来。
看才五岁的孩子手上很稳地往自己碗里夹菜,酒杯空了也会立马就给倒上,老隐士对于这个挺有眼力见的孩子也满意了不少,伸手就在明诚的脸上捏了一把,留下一个油乎乎的手印。
明诚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稀罕孩子也没这么稀罕的好不好?这都要给他扯块皮下来了,也就是他还记着先生说过食不言……不然真想疼叫一声。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疼的叫出来,师娘一定会冲进来护着他,到时再跟先生起冲突,可不就瞎了师父的一片良苦用心?
虽然他觉得师父其实就是想把他弄的远远的,免得跟他争宠,但师父对他的心意他也能感受到,师父做的这一切也真是为了他好,他除了强大起来也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这个老隐士颠覆了一切他对有能之士的看法,但能被师父看重的人,必有其独到之处,明诚决定早一日把老隐士的本事都学过来,他就能早一日回到弟弟妹妹身边去,至少在他们的成长之中,他不能缺失的太久了。
瞧徒弟握着小拳头,一脸坚毅,不但贺楼远觉得满意,老隐士也百忙之中暗自点头:徒弟收的很可心,这小家伙不但是个可造之才,有他在,自己于吃食上不用太费心思,就宁远王妃看孩子时不舍的眼神,他往后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的美味。
天知道,为了彰显自己隐士的出尘飘逸,他身边就一个书僮,那菜做的猪都不吃,还得他这个年纪一把的人来做饭,那臭小子吃的还心安理得,真是气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