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罗洁冷冷地打断她，“您就是这样想的，在您的眼里，她们是肮脏的，是可以任人玩弄的，而那群学生却是干净纯洁的，是不容玷污的，不是吗？”她毫不忌讳的直言揭露了玛利亚心底的话。

这话一出，即使不用翻译，在场的其他女人也立刻明白了玛利亚嬷嬷的用意，敢情她是想让她们代替那些女孩子去赴日本人的宴啊。凭什么，就算她们是妓女，难道她们就没有生存的资格吗？

地窖里顿时轰然一声炸开了锅，众女子纷纷七嘴八舌的指责玛利亚嬷嬷。就算她们是妓女，也不等于她们可以肆意的让人玩弄，更别说，还要她们去换取一群跟她们根本毫无交集的女学生的生命。几天来，她们虽然同处一地，那群女学生眼中的唾弃和厌恶深深刺痛了她们。如果不是家境贫穷，她们又何尝愿意做妓女，何尝愿意靠出卖肉体生存。如果她们生在富裕的家庭里，她们也可以和那些女学生一样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嬉戏，而不是强颜欢笑的周旋在各色男人之间。

玛利亚嬷嬷低下头，有些讪讪的，正如罗洁所言，她从心底里看不起这群出身低贱的女人，收留她们只是本着上帝的仁爱之心。此时此刻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一个人最自然的想法而已。低贱的生命毫无价值，在高贵的生命面前，她们通常是被牺牲的那一群。

众人谴责的目光让玛利亚嬷嬷如同身在沸油之中，浑身不自在。

在这一片责难声中，一道声音缓缓响起，如同一股涓流流入大海，使得波涛汹涌的大海瞬间得以平静。

“罗小姐，谢谢你为我们说话。玛利亚嬷嬷，您的想法，我们能够理解，请您让我们考虑一下吧。即便我们是妓女，也有选择生存的权利，不是吗？。”她的声音一响起，罗洁便听出了她是刚才为大家翻译英文的女子，而在这群女子中，她显然很有威望和地位。

玛利亚嬷嬷尴尬的笑了笑，低下头推了出去，罗洁看着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默默的退了出去。

那个女子缓缓转过头，环视着身后的女子们：“姐妹们，你们还记得凌华和茉莉吗？”

凌华和茉莉是之前和她们一起躲在教堂避难的在妓院的姐妹，前天，茉莉发现一直随身携带的琵琶琴弦断了，不顾大家的阻拦，坚持要回去妓院去取，凌华便陪同她一起去。然而她们这一去便如同水入大海，再无音讯，大家心急如焚，终于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溜出教堂，找回了妓院。然后她们找到的只是两具赤身裸体，被刺刀扎的千疮百孔的尸体，她们被用钉子钉在了一块木板上，早已黯淡无光的眼神定格在她们死前的那一刻！她们是被几个甚至几十个日本兵****之后，活活用刺刀痛死的，她们的脸上还挂着她们临死前的痛苦和恐惧。

那一幕惨景映在了她们的脑海之中，让她们夜不能寐，无法入睡，只要一闭眼，就看到浑身鲜血淋漓的茉莉和凌华，她们身前遭遇了怎么样的苦难？没有人知道！可她们死前那痛苦的表情却让她们终生难忘，不到一天之前，她们还在一起谈笑战争结束后的归宿，可一夜之前，却阴阳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