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走到教堂大门前，颤抖着伸手去拉开门栓，门栓刚一拉开，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了，那股巨大的力量将玛利亚推到在地，紧接着十几把装了刺刀的枪支对准了玛利亚。她被吓得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八嘎，”领头的日本兵一声暴喝，给了已经倒在地上的玛利亚一脚，“怎么那么久才来开门？”这日本兵长相倒是颇为俊秀，算得上是日本人中少有的美男子，颇有点日本硬汉‘高仓健’的影子，但是那双阴险的三角眼却显示出了他内心中的残暴，嗜血和狠毒。

玛利亚毕竟是女人，早被吓坏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就在这时，一个清雅的声音响起：说的却是标准流利的日语：“玛利亚嬷嬷是德国人。”随着这句话，一个穿着修女袍的年轻女子走到了那对日本兵面前，伸手扶起玛利亚嬷嬷，她随即转向了那个领头的日本人，“阁下，您刚才差点强杀了自己盟国的国民。”这女子却是罗洁。

这句话貌似起了一点微妙的作用，那军官的脸色稍微有了一丝温和，他一挥手，命令周围的士兵收起枪。他上下打量着罗洁，那双阴险的小三角眼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脸上泛起一个古怪的笑容：“你会说日语？”

罗洁点点头：“早年家父曾送我前往贵国东京大学留学数年，因之略懂日语。”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家自祖父一代便定居德国，认识多位德国高层人士，因此才能顺利送我前往日本留学。”这话也是向对方说明自己也是德国人，且父亲在德国颇有身份，一上来就给了对方一个提醒，不要看她是东方人，便敢随意动手。

那军官面色一变，要知道若无深厚的背景，普通人是不能随意进入东京大学留学的，更别说，还是女子。他早年曾听过一个传闻，希特勒年轻时在维也纳读书时曾得到过当地一户中国人的资助，因之希特勒对中国人一直心存感激，对中国一直进行着武器资助还多次派遣军官前往中国。直到德日建立同盟后，才将留在中国的军官逐一撤回。无论这个传闻是真是假，可见中国人在希特勒心中地位不低。他也曾听闻过，早年希特勒身边曾有一位中国女性翻译，就读于东京大学，精通德语，日语，中文，在中德建交之时颇得希特勒看重，后来听说这位女性皈依了基督教，做了修女，莫非……就是眼前的女子吗？按照年龄，也确实差不多。

这么一想，他倒也不敢对眼前的女子有什么过分的想法了，她的性命或许微不足道，但若她出事，动摇了盟国之间的信任，可就不是他能担待的了。而且眼前这女子处变不惊，即便面对凶神恶煞的他们都不曾变色，处之泰然，若不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他微微点头：“前次来倒是没见到你？”

“之前我一直在约翰拉贝先生处做翻译，今日才刚刚回来。”日军进城不过三日，约翰拉贝先生此时虽然建立了难民营，但还未曾与这位军官会面。

“你回来有事？”那军官眼睛一眯。

“再过几天就是耶诞节了，我赶回来帮助嬷嬷。”罗洁回答，又转向玛利亚，“嬷嬷，大家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练习了。”

“耶诞节”是基督教中一个重要的节日，每到这一天，崇信基督的人们都会聚集在教堂内，手捧圣经，唱着赞歌，颂扬基督耶稣的诞生。现如今，战火遍地，不见得有多少人记得这个节日，教堂的人却不能忘记。

日本也崇信这个节日，自然知道，不过对于这个时期的南京人来说，1937年的‘耶诞节’恐怕是最黑暗，最血腥的一个日子了。

仿佛应了罗洁的话语，她的话音刚落，教堂内便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和女子轻盈的歌声，飘荡在了教堂的上空。

哪歌声清澈悦耳，如同上帝的召唤，竟在一瞬间使这群手上沾满了中国人鲜血的日本鬼子心中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宁静祥和，如同上帝的救赎。

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