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拜谢已了。西门庆又道:“今日上山还有一事,还望长老成全。”
智真长老双手合十:“大人有话,只管道来。”
西门庆便把鲁智深还俗一事说了,智真长老听了半响没说话,良久才道:“智深红尘未了,待明日办斋完毕,法堂之上再有话说。”
当日西门庆和鲁智深等人就五台山寺中宿歇一宵,长老设素斋相待,不在话下。
且说次日办斋完备,五台山寺中法堂上鸣钟击鼓,智真长老会集众僧于法堂上,**参禅。
须臾,合寺众僧都披袈裟坐具,到于法堂中坐下。西门庆、鲁智深并众亲兵,立于两边。
引磬响处,两碗红纱灯笼,引长老上升法座。智真长老到法座上,先拈信香祝赞道:“此一炷香,伏愿皇上圣寿齐天,万民乐业。再拈信香一炷,愿今斋主,身心安乐,寿算延长。再拈信香一炷,愿今国安民泰,岁稔年和,三教兴隆,四方宁静。”
祝赞已罢,就法座而坐。
两下众僧,打罢问讯,复皆侍立。
智真长老开口道:“吾弟子智深何在,且拿度牒来。”
鲁智深向前拈香礼拜毕,合掌近前参见智真长老,恭敬送上度牒;智真长老拿在手里相了一相,便叫监寺收了,叹一声道:“智深,汝可知吾与你此法号,用意何在?”
鲁智深依稀记得当时也是在这法堂里剃度受戒,往日种种,涌上心头,当日智真长老偈言还都记得,便回道:“是。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广大,赐名智深。”
“汝于佛门有大缘,将来成就不在吾之下。”智真长老叹息道:“现如今在红尘中打滚,三皈五戒也只当做过堂风。既如此,出家入家又有何区别?”
鲁智深听了,默然不语。
智真长老口出偈言:“六根束缚多年,四大牵缠已久。堪嗟石火光中,翻了几个筋斗。咦!阎浮世界诸众生,泥沙堆里频哮吼。”
又道:“智深,你迟早还会皈依佛门,这度牒吾便先替汝收了。”
鲁智深这才知道智真长老是许了自己还俗,悲喜交加;焚香已罢,众僧皆退,就请去云堂内赴斋。
众人斋罢,西门庆与鲁智深跟随长老来到方丈内。
鲁智深道:“弟子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吾师有何交待?”
智真长老笑道:“吾本有四句偈语,可言尽汝终生;但汝已然和大气运之人在一处,前程命运,但凭自己掌握罢。”
鲁智深听得似懂非懂,西门庆却听得明白:智真长老那四句偈语本来是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果然言尽鲁智深一生;眼下却因为自己,把前程命运都改了,所以长老才有此一语。
“这老和尚有几分能耐,不若讨几句话...”西门庆想着,便向前施礼道:“长老是当时高僧,小可愚迷,还请指点迷津。”
智真长老听这话,未语先笑:“西门大人拿老僧开玩笑不是?大人乃是有大气运之人,吾弟子智深随了你,前程都在自己手中,大人反而来问我前程?”
西门庆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便有只言片语,也是好的。”
智真长老沉吟半响:“也罢,让老僧入定,帮大人看上一看。”
便叫小沙弥焚起一炷信香,长老上了云床盘膝而坐,口诵咒语,入定去了。
一炷香过,却好回来,面如土色,对西门庆摇头道:“惭愧!大人不但前程一片云雾,便是后面也分辨不清;老僧竭力,想要拨云见日,险些被天雷所伤。”
说着那智真长老摊开双手,果然手心有两处焦痕,真好似被雷击过一般,看着鲁智深骇然不已。
西门庆在旁暗自恼怒道:“想必这又是那罗真人搞得鬼,待有空时上二仙山当面对质,看他还有何话说!”
智真长老心力疲惫,无法待客,鲁智深相陪伺候;长老叫过知客,带西门庆在寺中四下游玩。
那知客知道西门庆身份,恨不得连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每到一处便细细和西门庆讲解,比后世的导游还要敬业。
西门庆见他讲得口沫横飞,青筋爆出,心中暗自偷笑不已;转来转去,便到文殊真容殿,里面供奉的便是文殊菩萨塑像。
“此乃前朝景云年间所立,传闻文殊菩萨现化真身,经过**七十二次现化,工匠才把文殊菩萨真容塑好,故名真容殿...”
知客滔滔不绝,西门庆也懒得听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那文殊菩萨塑像确实活灵活现,只是西门庆没啥兴趣,目光在一旁供奉桌上扫来扫去,顿时被一桩东西给吸引住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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