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脆响,拱窗玻璃像是蝴蝶一样缤纷碎裂。邪教徒一拥而入,他们有些穿着僧兵的长袍,有些还一袭贵族护卫的服饰,不约而同的是,都是一脸冰冷如铁的表情,手中的刀剑寒光闪烁。早两百年,在开启荣光的时代,埃鲁因的贵族皆是随先君埃克出生入死之辈,无一是不弓马娴熟,但如今的王国贵族倒有大半醉生梦死,面对这等凶徒,他们更像是一堵向后倒的墙纷纷后退,一时间恐惧的尖叫、嘶吼响成一片。
人群当中只有公主一行人巍然不动,犹如退潮之中的礁石;贵族们还记得王室的威严,即使后退避走,也纷纷绕开格里菲因殿下,安列克几位大公处都是差不多的情况,但正因此,他们才在大厅中显得格外醒目。邪教徒虎入羊群,用刀在人群中劈开一条血路,仿佛砍断的不是人的肢体,而是荆棘枝条,一时间血流成河,恐惧的尖叫终于化为凄厉的哀嚎。
半精灵少女面色如铁,无论如何在场的都曾是她父王的臣子,如今却沦为狂徒的刀下亡魂,她一方面恼怒圣殿的不作为,一方面轻轻握住了一旁狼爵士的手,“欧弗韦尔卿。”
“公主殿下。”宫殿大法师雪白的眉毛一扬,先她一步喊了出来:“老臣知道你要下达什么命令,但还请你收回成命,赶快到安全的地方一避,此地不宜久留。这里是圣殿管辖的区域,大主祭自然会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大可不必越俎代庖。”
“王国的臣子正在流血牺牲,埃鲁因的内政什么时候轮到克鲁兹人来说三道四。”格里菲因公主回过头,冷冷地问道,此刻她身上的气势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气势凌人逼迫正要说话的马卡罗一窒。狡狐一下变了脸色,心想这位公主殿下果然名不虚传,单看外表往往会被她那柔弱的一面给骗过去了。
“欧弗韦尔卿,分开人群!”格里菲因面不改色。她从自己的侍卫手上接过长剑,一只手挽起银色长发,动作干净利落。
贵族们巴不得让开一条路,只是他们一让开,就露出后面凶神恶煞的邪教徒来。赤手空拳的马卡罗忍不住暗叫了一声不妙,原来这时他们才发现杀入大厅的邪教徒竟然至少都是白银巅峰的存在,少数几个甚至达到了黄金级实力。
但此刻后退已是不现实,埃鲁因曾经的狡狐反应极快,立刻怒吼道:“欧弗韦尔,带公主走,这里交给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一柄漆黑修长的宽刃长剑已映入他的眼帘。
“啊,你的剑是怎么来的?”看到布兰多从斗篷下抽出一把近半人高的剑,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随从是不允许带武器的,甚至连利伍兹、欧弗韦尔、马卡罗等人手上都没有武器,但这家伙竟然不动声色地弄出这么一把凶器,实在是让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圣殿的安保工作都是吃白饭的。
当然他们这也是错怪了圣殿,布兰多身上有继承自暗神官安曼的遗产次元洞,别说带一把小小的大地之剑,就算是装一具弩炮进去也不在话下。
布兰多才懒得理会他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熟悉的味道,他下意识地站到格里菲因身前,向前劈出一剑。众人皆是一呆,布兰多砍的方向明明是空气,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当’一声薄薄的金属颤鸣穿透了空气,布兰多身前忽然扭曲起来,透明的空气化作为一个穿着灰色长袍,手持长剑的刺客。
那个刺客也是一脸呆滞,显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隐形法术!”马卡罗脸色一变。
但利伍兹却沉默不语,眼前这显然并不是隐形法术,而是某种特殊的能力。作为跨入了要素领域的大法师,他身上就恒定有数种侦测类的法术,区区隐形术还不足以瞒过他的眼睛;但就在刚才,甚至连他完全没意识到那个刺客的存在,‘但这家伙又是怎么发现的?’他看了看布兰多,深陷的眼神中不禁露出深深的疑惑。
布兰多当然不会回答说自己和这些十字刺客打过交道,他皱眉的是这些刺客并不是邪教徒,而是埃鲁因附近某个公国出产的特殊兵种。那个公国是克鲁兹的附属国,如果说在场有谁能调动这些刺客的话,那么最大的嫌疑必须是炎之圣殿。
不过这么想的同时,他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双手一起弹开对方的武器,然后毫无花巧地向下一记直劈——这种打法迥异于一般的剑术,那人显然完全没想到布兰多的剑术如此缺乏美感,一时错愕之下连剑都来不及抬,直接在错愕之下被一剑劈成两半。
哗啦一声,血花与内脏散落一地,而邪教徒手中的长剑也应声落地。周围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欧弗韦尔盯着布兰多目放异彩,马卡罗与利伍兹却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或多或少从尼玫西丝与芙雷娅那里见识改良军用剑术,但这么犀利直接的剑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
“你是布兰多,托尼格尔的布兰多,对吗!”公主殿下极为聪慧,本来布兰多手上的大地之剑特点就极为明显,此刻再看到他的剑术,哪里还有怀疑,立刻皱起眉头问道。
布兰多一怔,回过头看着这位埃鲁因未来的实际掌权者——格里菲因柔美的脸蛋上带着某种期望,想到这位公主殿下未来的结局,他心头一软,点了点头。半精灵少女一时竟然怔住了,她在信上的骑士曾开玩笑地说要来安培瑟尔来保护她,她以为那不过是一句恭维,但没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骑士竟真的来了。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当然,我说到做到。”布兰多回过头面向杀过来的邪教徒,同时答道。
“那么你是为我而来吗?”格里菲因公主轻声问道,这并没有什么好害羞的,骑士为美丽的公主而战,这是最浪漫的事情。无论是在埃鲁因还是克鲁兹,在平民还是贵族中,这都是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再说格里菲因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只不过她背后的马卡罗、利伍兹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