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唯有安国夫人能影响文熙帝,皇后的意见文熙帝会听,但一向谨慎的皇后此时只会迎合文熙帝,她不会给辽王求情,哪怕她暗中偏向辽王,她一样不会多说一句话,识时务,少说话,这也是皇后同文熙帝相伴终生的最根本的原因。
安国夫人则不同,辽王死灰般的心重新点燃了,也许他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安国夫人没用内侍搀扶,她走下软轿,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走上了汉白玉的台阶,在跪伏在地的皇子面前,屈膝行礼,随后她向大殿里轻声道:“皇兄。”
原本想要将辽王关起来严加盘查的文熙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比方才好上一些“是皇妹?你进来,陪朕说说话。”
“遵旨。”
安国夫人推开殿门,转身关门时,她顺便看了一眼跪着的皇子,辽王多了几分的感激之色,他就自己的孙儿看好的皇子王爷?没想到却落入这么个简单又有效的圈套中去。
难怪恒儿说,以前尹承善不看好辽王,后来因为嘉柔,尹承善舍了燕王,只希望辽王有这次教训能少些冲动,多些稳重沉着,成为大秦帝国真正的继承人。
原本她是不打算对刺杀的事情过多的发表意见,她毕竟是老人了,在宴会上也只是强装着镇定,回王府后,她很累,很疲倦,整日看着柳柳给丁柔即将出世的孩子绣衣服,单纯的看着她快乐的笑颜,安国夫人有了几分的羡慕,要强了一辈子,血雨腥风了一生,她现在只想像是个寻常的老太太含饴弄孙。
安国夫人抛弃了烦恼,但今日齐恒跪在她面前说,孙儿不相信辽王殿下是主谋,求祖母救救辽王殿下。安国夫人这才知晓孙儿和孙女婿都被辽王拽过去了,她前脚打了齐恒,将他关起来,后脚进了皇宫,既然他们对辽王有好感,辽王就必须是胜利者,否则...经历过几场政变的安国夫人很明白失败者下场有多凄惨。
政治无情,非胜不可,这是师傅在发动宫变前告诉她的,安国夫人为了儿孙的将来,她只能趟这趟浑水。
安国夫人成为唯一一个走到此时文熙帝身边的人,辽王看着慢慢合上的殿门,眼圈有几分红了,他也知晓是谁帮他情动的安国夫人。燕王神色变了变,她能让父皇改变主意?
文熙帝身上穿着皇帝常服褶皱不平,大殿里很是阴冷,只有角落里零星的摆放着火盆,奏折,秘折,茶杯碎片,瓜果等等撒了一地,垂地的薄纱不知被来得寒风吹起,文熙帝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但眸子却还是亮的。
安国夫人捡起了就近的折子,折子是监察院的标记,她看了一眼后,走到文熙帝身边,忧心的说:“皇兄保重龙体,监察院的大统领石磊不是还没有论断吗?您不是小孩子了,龙体最重要。”
文熙帝赌气的说:“没有论断?这还不够?唐高祖想不到玄武门之变,想不到李世民杀兄杀弟,想不到会逼他退位,证据,证据有什么用?”
安国夫人安抚的说:“皇兄别气坏了身子,不是我向着侄子们说话,侄子们想着当皇帝不足为奇,谁让他们是皇子呢,但要说他们敢于弑君,我是不信的。况且皇兄忘了父皇和母后对贞观之治的评价?唐太宗是个好皇帝,本身才学足够,因为有夺嫡时的卑劣,便发誓做个名垂青史的皇帝,因此才有了贞观之治的大唐盛世。”
“合着皇妹的意思是朕被不孝子逼得退位了是好事?是给不孝子压上了一座大山,逼着他必须做明君才不会被后世人骂?”
文熙帝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安国夫人低笑:“这话可不是我说的,皇兄生气同母后说去,您不是唐高祖,侄儿们任谁也成不了唐太宗。”
安国夫人走到角落里,提起叉子,将炭盆移动到文熙帝跟前,文熙帝道:“让奴才们做,皇妹坐下。”
“没事。”安国夫人安排好几个炭盆,将奏折一分一分的捡起来放到文熙帝身边“皇兄册立储君的事情,臣妹本不想多说话,但选继承人的事情是每个皇帝都会遇到的难题,尤其是您的儿子一个个都很出色,出色的皇子太多,阴谋陷阱就多,您更得擦亮了眼睛,省得冤枉了谁。”
“皇妹的意思是辽王被谁冤枉了?”
文熙帝有几分的异动,安国夫人摇摇头“臣妹不知,只是没彻查清楚之前,贸然做决定对辽王不公平。”(未完待续)